冬天的大海是有冰冷肃杀的意味的。绯衣坐在一块礁石上,静默地凝视海面,一整天,一整夜,她不吃东西,专心致志地看海。而他在看她,她就在身侧,可她这样远。明明是她看上去更柔弱,可竟是他险些掉下泪来。在他看不到的时日里,她独力成长,当中经过怎样的夜,怎样的晨昏,他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。他美丽的小女孩自顾自地走在他所走不近的路途上,并一路苍凉宛转下去,而他为她做不了什么。
他爱她,但她不需要这爱,他的爱对她而言不太重要。他只得去看海,灰色平顺的海有人世苍茫,让人想要纵身扑入的冲动,他不得不承认,死是件孤独的事,哪怕相拥而亡,也只是独自赴死。
孤独是一个人的事,不能化解,只能缓解,假如你看过冬天的大海,并长久枯坐,你会知道。
生,至为孤独。
他不能使她不孤独。他获悉了真相,全身像浸在大海深处,他很冷,冷得佝偻起背,那一刹,他下定决心,放过她,也放过自己。机场返回广州市内的大巴上,绯衣同他说:“谢谢你成全了我的心愿。”他笑笑,没有说话。绯衣也不吭声,兴兴头头地在车票上写下手机号码,将它扔到前座男孩的帽子里,下车时冲那男孩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