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最后关头,他一变而为笃于信仰。教士的伪善,有何关系?焉能有损于真理,有损于主的光辉?
理会到此,于连对所犯的罪,开始懊悔起来。这次从巴黎赶到维璃叶,一路上情绪愤激,处于半疯狂状态,到此刻才算止息;而悔悟这种情绪,又使他避免陷于绝望。
他的泪水像泉涌不竭,对等待他的是何判决,不存丝毫怀疑。
“这样,她会活下来,”他自语道,“活下来,可以饶恕我,可以怜爱我……”
第二天早上很晚了,看守才把他叫醒:“于连先生,你胆子一定特别大。我已经来过两次,不忍心叫醒你。这里有两瓶好酒,是本堂神父马仕龙送的。”
“怎么!这坏蛋还在这儿?”于连问。
“不错,先生,”看守压低声音说,“别这么高声大气的,这样会于你不利。”
“到了我这份儿上,只有你老兄才会对我不利,如果你对我不再温和,不再关切……我会重重谢你的。”于连打住话头,拿出一副倨傲的神态,并气派十足马上扔去一枚银币。
努瓦虎把他所知有关瑞那夫人的情况,又仔仔细细重新讲了一遍,不过略去了艾莉莎来访一节。
此人的卑躬屈膝算到了家了,于连脑中闪过一念:谅这莽汉,收入也不过三四百法郎,因为牢里犯人并非川流不息。我可以答应给一万法郎,假如他肯跟我一起逃到瑞士去……难就难在教他相信我的诚意。想到要跟这样一个伧夫俗物长谈,心里先就起反感,便转而想别的事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