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铁枪领命而去。才竖起一株原先教他给劈倒的垂杨柳,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闷吼:“多费事啊?”
郭铁枪回头一眄,是个年约五旬上下、须发花白的半老之人,头上草草结着绛带,一袭夏麻坎肩,里头结束着粗布褐衫,一条老棉裤,看是四季未必分明。不过这人腰间盘着个素底绣银丝的锦囊,看上去鼓突突、圆滚滚的,里头朝外尖扎扎、锐棱棱挤耷着的不是银锭是什么?这一囊里要都是银子,少说就有百两。要是金子,那就是他娘儿俩后半辈子傻吃闷睡的依靠了。
郭铁枪回头捉起枪来,枪尖儿朝前一倒,指着那人道:“你这厮来得好,帮衬我一个生涯!且留下姓名表字,好叫铁枪饮血记恩!”
“吆嗬?”那人上下一打量,笑了:“二十年前我追这杆枪不着,未料二十年后它自来找上我了。活该此中必有冤债!”
郭铁枪闻言一愣,登时想到:枪是我那师傅留下来的,二十年前也正是我师傅流落到刘五渡来之际,师傅来时带着一身内外伤病,莫非就是这老儿作索的?一念至此,仇忾顿生,暗道:“管他当年是非恩怨如何,我师傅传我这一身武艺,到今日还不曾当真施展则个,何不就拿着老儿一条性命祭枪,冥冥之中不定还给师傅出了口恶气呢!”
心念转定,铁枪使了个金蛇出洞的式子,枪錾一抖擞,枪尖十颤悠,一条既似鞭、又似箭的长影儿“倏忽”一声欺近身去,连捣了面门、喉头、心口、小腹和下裆五处关隘,一枪还比一枪低,一枪也还比一枪深,底下一连垫上前的两步也是稳扎稳靠,毫不懈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