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七默默听着,在心里对应了一下,她相信自己不会判断错:“我是塔叔的徒弟。”
“哦?他还收徒弟?”俞瞎子不动神色地问她。
“不收了,我是最后一个。”她说,“塔叔的泼戏没你唱得好。”
“他唱不好泼戏的,”俞瞎子说,“他这人太热闹,太顺。命好的人唱不好泼戏。”
“你跟塔叔多久没见了?”
“多久,不记得了,那时候我眼还没瞎。现在他的样子我是看不到了,也不想看。”俞瞎子说着,翻白的眼里没有一丝风,“你这姑娘有点儿意思。可是你听好了,我不管你是谁,来这里做什么,瞎子在岛上住了半辈子了,这里没什么好的,但每天喝酒唱戏,也不想出去了。我还想多自在几年,所以,你有什么想说的,都收回去;有什么想求我的,都别开口。”
小七慢慢站起来,她话尚未说出便被堵死,心里不无失望。但口子已经找到,再顽固她也能凿个洞出来。她说:“您老请楼上坐坐,喝杯茶再走。”
俞瞎子摸索着随她上了楼,桂桂正在给小冷铺床。俞瞎子坐到了小冷对面,小冷的呼吸绵长中有点儿断续,俞瞎子听了一会儿,说少爷身子弱,应该开个方子调养。这房子好是好,但过风的时候太大,等雨季来了,又容易潮湿。他又叫小七注意房子的哪处下水有问题,哪边窗子关不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