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题又转到了我的态度,我慌了。我想这可缠不清了,三亿日元是隐瞒,小组会上又拒绝了帮助,这到了哪里也是说不清的问题了。完了,完了!这种悲观宿命的思想一出现,深埋在心底的、一度克服了的念头又起来了:还是承认一切,逃过这个难关吧。不就是检讨吗?一张检讨书可以换得安宁、信任,为什么不走这条最近便的路子呢?
我写下了:三亿日元我是隐瞒了,小组会上我的态度是对抗的……我对政府还有顾虑……
后来,有一个晚上,看守员通知我说,所长召见。
我怀着阴郁的、但更多是惭愧的心情,走上所长的小楼,敲了敲所长的接见室的门。
“进来吧,溥仪!”
这是老所长的声音。果然,在灯光下现出了老所长的花白头发。老所长自从调到别的机关,仍兼管这个管理所,不过,他已不经常来了。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老所长,我感到了说不出的高兴。但是在他慈祥的面容上,从他的嘴角上,我看出了一点严峻,这是凭我八年的经验看出来的。
我坐了下来,顺从地点上了烟,我把烟拿在手里,低下头来……
“你写的检讨,我看见了。小组会的记录,我也看了。咱先说说这件事:受不住别人的批评,这到底不是件好事。我这个人从小念书不多,可是我从小就听念书人说过,孔子的徒弟子路很喜欢听人家的批评,你念过四书、五经,有这话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