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剃刀紧擦着王龙头顶上的发圈刮来刮去,王龙忍不住喊道:“没问我爹我可不能把辫子剪掉!”于是剃头师傅哈哈大笑,剃齐了他头顶上的发边。
剃完头,把钱数到剃头师傅又皱又湿的手里时,王龙感到一阵害怕。要这么多钱!但他又回到街上时,清风拂着他刮过的头皮,他便对自己说:“就这么一次。”
然后他走到市场,买了两斤猪肉,看着屠户用干荷叶把肉包好,接着他犹豫了一下,又买了六两牛肉。一切都买好之后——甚至包括像肉冻一样在架子上发颤的两方新鲜豆腐——他走到一家蜡烛店,从那里买了两股香。随后,他带着羞怯的心情迈步向黄家大院走去。
刚到黄家门口,他就恐慌起来。他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呢?他应该请他父亲、他的叔叔,甚至他最近的邻居老秦,请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和他一道来。他以前从未到过富人家里。他怎么能拿着办喜酒的东西进去说“我来接一个女人”?
他站在大门口看了好久。门紧紧关着,两扇大木门漆成黑色,边上框着铁皮,钉满铁钉,紧闭在一起。两头石狮一边一个,守在门口。此外没有一个人。他转身走开。这是不可能的。
他觉得有些发晕。他要先去买点吃的。他还没吃一点东西——忘了吃饭。他走进街上的一个小馆,在桌上放了两个铜钱,坐了下来。一个肮脏的、穿着油腻发亮的黑围裙的堂倌走到他身边,他叫道:“来两碗面条!”面端上以后,他用竹筷子把面条挑进嘴里,贪婪地吞了下去。那个堂倌站着,用拇指和食指转动着铜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