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那件羊皮袄,已经做好了,就穿了上去。底下穿的,也是一条新做的玄色大绸的大脚棉裤。那件皮袄的大团花的缎子面子,系我前次和她一道去买来的,我觉得她今天的特别要穿这件新衣,也有点微妙的意思。
陪她在大街上买了些化妆品类,毫无情绪地走了一段,我就提议请她去吃饭,先上一家饭馆去坐它一两个钟头,然后再着人去请李兰香她们来。我晓得公署前的一家大旅馆内,有许多很舒服的房间,是可以请客坐谈的,所以就和她走转了弯,从三牌楼大街,折向西去。
上大旅馆去择定了一间比较宽敞的餐室,我请她上去,她只在忸怩着微笑,我倒被她笑得难为情起来了,问她是什么意思。她起初只是很刁乖地在笑,后来看穿了我的真是似乎不懂她的意思,她等茶房走出去之后,才走上我身边来拉着我的手对我说:
“这不是旅馆么?男女俩,白天上旅馆来干什么?”
我被她那么一说,自家觉得也有点不好意思,可是因为她说话的时候,眼角上的那种笑纹太迷人了,就也忘记了一切,不知不觉地把两手张开来将她的上半身抱住。一边抱着,一边我们两个就自然而然地走向上面的炕上去躺了下来。
几分钟的中间,我的身子好像掉在一堆红云堆里,把什么知觉都麻醉尽了。被她紧紧地抱住躺着,我的眼泪尽是止不住地在涌流出来。她和慈母哄孩子似的一边哄着,一边不知在那里幽幽地说些什么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