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上盘算:“闹了这样的乱子,怎么能再住在安古兰末?出了监狱,怎么办呢?上哪儿去呢?”他又怀疑他造纸的方法。这种苦恼只有发明家能体会。大卫从这一样疑心到那一样,终于看清了他的处境。以前戈安得弟兄告诉赛夏老头儿的话,刚才柏蒂-格劳告诉夏娃的话,大卫自己也提出来了:“就算样样顺利,实地制造的成绩还不知道怎么样。领发明执照需要钱……还要有个工厂做大规模的试验,那等于把我的发明公开!……噢!柏蒂-格劳说得一点不错!”
(光线最暗的监狱也会把事情照得透亮。)
大卫躺在一张行军床上,底下铺着一条叫人恶心的棕色粗布垫子,临到睡熟的时候想道:“暂且丢开!明儿早上大概就能看见柏蒂-格劳。”
可见夏娃带来的敌人方面的条件,大卫早已做好准备,有意思接受了。老婆拥抱了丈夫,房内只有一把粗糙的木椅子,她只能坐在床沿上,一眼之间看到屋角放着一只肮脏的铜盆,墙上涂满字迹,都是前任“房客”的签名和题词。夏娃通红的眼睛又湿了。她不知哭过多少回,看见丈夫落到囚犯一般的田地,又流出眼泪来了。
她说:“这都是追求光荣的结果!……噢!亲爱的,我劝你把事业放弃了吧……咱们还是安分守己,别抄近路想发财了……要我快活也不需要什么享受,吃了这许多苦,我更看得淡了!……你还不知道呢!……你被人抓起来虽然丢脸,还不算咱们最倒霉的事!……你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