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上海县先期得信,赶紧打扫天后宫行辕,以备使节小驻。这日船抵金利源码头,不免有文武官员晋见许多仪节,自己复要拜会各国领事。入城答拜道县回来,恰值次芳带着戴伯孝来见,当面谢了保举。雯青把行辕一切公事,全行托付了次芳;把定出洋的公司船以及部署行李等琐事,都交给戴会计。诸事安排妥了,归心如箭,就叫心腹俊童阿福,向上海道借了一只小轮船,连夜回苏。
到得家中,夫妻相见,自有一番欢庆,不消说得。坐定,说着出洋的事来,雯青笑说:“这回倒要夫人辛苦一趟了。但是夫人身弱,不知禁得起波涛跋涉否?”夫人笑道:“这个不消老爷担心,辛苦不辛苦,倒在其次。闻得外国风俗,公使夫人,一样要见客赴会,握手接吻。妾身系出名门,万万弄不惯这种腔调,本来要替老爷弄个贴身服侍的人。”说得这里,却笑了一笑。雯青心里一跳,知道不妙。只听夫人接道:“好在老爷早已讨在外头,倒也省了我许多周折。我昨日已吩咐过家人们,收拾一间新房,只等老爷回来,择吉接回。稍停两日,就叫他跟随出洋,妾身落得在家过清闲日子哩!”雯青忸怩了半天道:“这事原是下官一时糊涂……”下句还未说出,夫人正色道:“你别假惺惺,现在倒是择日进门是正经。你是王命在身的人,那里能尽着耽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