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晚他们赶到商场,商店已经关门,他们最终没有买到戒指。大金看了看腕上的日历表,注意到那天是星期五十三号。这样的黑色星期五在一年的日历上通常只有一两个。回到家里,大金被这个坏兆头折磨得头痛欲裂。他先喝了半瓶他父亲从国内捎给他的二锅头,后来又找了两片镇痛药匆匆服下。酒精和镇痛药的交叉作用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,半个小时之后他已睡得不省人事。那晚他做了个很奇特的梦,梦见他变成了湖滩上那只伤了腿的肥鹅,在蹒跚行走着找寻另外一只鹅。在无数的鹅中他竟认不出他要找的那只,每一只似乎都是,每一只似乎又都不是。醒来时他的额上布满了冰凉的汗珠。
那天深夜大金做了一件后来想起来不知应该后悔还是庆幸的事。
他拨了萱宁家的电话号码。
第十章
32
自从大金在蕙宁那里不期而遇那位金发碧眼的男人之后,他就一直在等待着一个说明,一种解释。
在那以后的一周里,蕙宁依旧在忙着选课和实习两件事。大金早上不上班,蕙宁趁两堂课中间的空隙,便约了他到学校来喝咖啡。这样短暂的约会以前也屡屡发生过,常常给大金带来一种由于极度匆忙而造成的近乎偷情的欢愉感。可是那天他的感觉不太一样。学校的咖啡屋很小也很冷,风随着进进出出的人在门缝里钻来钻去。蕙宁缩着脖子,将两个胳膊支在小方桌上,双手焐暖似的紧紧捧住了咖啡杯子。她喝咖啡的样子很古怪,一小口一小口地吸吮着,发出咝咝的声响,仿佛怕烫,又仿佛怕凉。桌子底下的身子却远没有这般老实规矩。她早已蹬去鞋子和袜子,将两只冰冷的光脚斜斜地探过桌底,搭在大金的膝盖上。若在平时他早会将她的双脚拢过来,夹在他大腿深处最温暖最柔软的地方。可是那天他没有。蕙宁身上那些他习以为常的东西,在那一刻里突然有了一些新的含义。她一如既往地随意在那一天里变了颜色,竟染上了几分轻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