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不妨先粗略地看看玄学及佛学在对待历史发展观点上的变化。毫无疑义,依照玄学——佛学的木体论,从历史观上来看,社会只能是“末”,重要的只是作为“末”背后的“本”。玄学的本体是“无”,佛学是“空”或“佛性”,于是,社会上的宗法关系、血缘羁绊、伦理秩序均无足轻重,这势必导致了对传统的一次大胆的反叛。故有阮籍的“无君无臣”、稽康的“轻贱唐虞而笑大禹”,及至于鲍敬言的“无君论”。
但是,早期玄学讲的是“名教本于自然”,认为“尊卑上下之序”,是合乎“天理自然”的,如王弼主张:“夫众不能治众,治众者至寡者也。”而早期的中国佛学也一样,慧远甚至以“三报”作为“九品”的论据,“凡在九品,非其现报所摄”,为伦理纲常作出神秘主义的论证。至于佛学“背亲出家,不敬王者”,他则巧辩道:“六合之外,存而不论者,非不可论,论之者乖;六合之内,论而不辩者,非不可辩,辩之者疑;春秋经世先王之志,辩而不议者,非不可议,议之者或乱。”仍以“存而不论”来维护名教。
到了最后,“名教本于自然”则走向了“越名教而任自然”,对君王的“存而不论”,则走向了“疑古”、“惑经”及“呵佛骂祖”,割断了礼法名教的延续,也斩断了伦理纲常的秩序;祖宗尚不可法,五经更不可用,一切得“顺乎自然”,按人的天性自由发展。